潘朵拉's Van Gogh

這一篇的照片是去年春節在南投舅公家拍的，我想用好山好水來緩和緊繃的文字。

過一個年，我的心情變得很不好，因為我意識到自己該做的事還有很多，該盡的責任還很重，而在眼前的一切卻越來越模糊。

今年我收到兩個紅包，姊姊和老娘都給我壓歲錢。

當我的同學、朋友都已經成為妻子和母親，我才開始學習當女兒和妹妹。

謝天謝地，在一無所有的時候，還有妳們。

小狗子隨著姊姊到嘉義的公婆家過年，其實我很捨不得，過去一年多都是小狗子和我作伴，每當我打電腦，或看電視時，他都會靜靜的在一旁，只要偶爾陪他玩，丟丟玩偶、扯扯臭襪子，他就會歡天喜地。

姊姊的夫家很熱鬧，家人的感情融洽，而且公婆都很寵愛小狗子。

與其和我在家一起發霉，不如讓他到嘉義過個快樂的年。

除夕夜的晚餐很簡單，也很豐盛。

老娘準備了長年菜、白鯧魚、土雞，和一鍋薑母鴨。

五個人用餐，我們的年紀都不小，食量也不大，這些菜色很足夠。

用過晚餐，睡覺的睡覺、回房上網的上網、出門打牌的打牌，我一個人坐在客廳看電視。

其實沒有想看除夕特別節目，但今年有紅孩兒。

是的，紅孩兒是我學生時代的偶像，從 "紅色的憂鬱" 開始。

我還收集了一本厚厚的簡報。

在等待的時間，偶爾起身走到門口，看看外面零零散散的小煙火。

煙火是象徵幸福的吧，現在的我能聽見煙火的聲音就很滿足，雖然也奢望能和家人一起眺望燦爛的夜空。

看完紅孩兒的演出，差點沒哭得唏哩嘩啦...... 我消逝的青春啊......

我想這一年算是完滿的結束了。

接連幾天，我都是一個人坐在客廳看電視。

很感謝三立的 [家和萬事興] 在過年沒有打烊。

總覺得年越來越不像年，家越來越不像家。

我在這棟住了三十年的房子裡，只有在牆上斑駁的痕跡，能找到家的回憶。

漸漸地…… 就連自己的位置都找不到。

…… 我怎麼了?

我打算在今年搬離這個家，我需要一個屬於自己的地方。

如果可以，最好今年有烈士願意將我認領走。

年初五姑姑們回來，家裡只有爺爺和我。

大姑對我說，女孩子一定要嫁人，不然我會成為我哥的負擔。

她們都問我為什麼不結婚。

" 結婚要有對象，而且，沒有合適的對象不如不要嫁。 "

接著大姑和二姑都說要介紹。

二姑說可以介紹宏X電的給我認識，然後說了啪啦啪啦一堆的…… 我沒有仔細聽，因為我知道二姑想表達的是:

她有一個宏X電的女婿。

大姑說鄰居太太有個三十好幾的兒子，是當老師的，條件不錯，收入穩定。

原本是相中年齡和兒子相仿的表姊，但是表姊已經有男友，而且現在懷孕算是高齡產婦，所以要找年紀至少再小兩歲的。

" 喔…… 她是要找會生小孩的啊…… "

這點倒是提醒了我，如果再過兩年我還嫁不出去，我就必須要找不要小孩的另一半，或者，對方要自備小孩。

我曾經離開家很多年，獨自到外地工作。

近年一連串的不順遂，我選擇暫時停靠在避風港裡。

這才發現，親情不能常保新鮮，隨著時間也必須要昇華。

就像葡萄不可能永遠鮮嫩多汁，你必須將它釀成酒才能長期保存。

即使終生不嫁，也不可以永遠賴在父母的懷裡。

因為我長期存在家中，會造成父母的擔憂，以及兄長的壓力。

家庭需要傳承，我們都會變老，這裡不是彼得潘的Neverland。

我必須要有自己的發展，隨著時間必須要成長。

今年過年我都沒有踏出家門，就連唯一的行程--- 到南投拜年，都拒絕了。

南投是奶奶的娘家，以前小姑姑一家人陪奶奶回去。

奶奶去世之後，這幾年老爹才代替奶奶回娘家。

親情，不是逢年過節送送禮就算。

為什麼總是要等到人離開之後，才想到要為對方做些什麼。

這樣能彌補什麼?

隨著越來越多的爭執，我總算明白，很多時候，人並不想知道事實。

寧可假裝看不見，信奉著美好的謊言，這樣日子比較好過。

我黑白分明的個性，為身旁的人帶來很多紛擾，也讓自己時常感到沮喪。

慢慢的，我也學會保持沉默，但是我並不快樂，對於顛倒是非的事依舊忿忿不平。

去年一共看了83部電影，新舊皆有，幾乎每一部都看得很仔細，因為看影片是用來防止大腦退化的方式。

今年的第一部 3 idiots，是印度勵志電影，整部電影的情節都能觸動人心，不少片段都讓人流下感動的淚水。

3 Idiots／三個白痴

" Give me some sunshine, Give me some rain.

Give me another chance, I wanna grow up once again. "

當Joy唱到這一段時，我的眼眶是泛紅的。

我沒有為自己活過。

從小我只知道唸書，只知道熟記教科書上的每一個字，所想的只有成績名列前茅，讓父母滿意高興。

到了高中，我發現成績單上的數字只能換來錢，而不是真正的關懷和微笑。

在一次上學的途中，在老爹的車上，我說，我想要的不是錢，而是一個和樂的家。

最終我沒有得到我想要的。

出了社會，更明白世界不是這麼一回事，許多事情都不在"成績"的掌控之中，許多時候都感到很無力。

不是妳埋頭苦幹就能換得上司的青睞、同事的愛戴；並不是掏心掏肺的付出，就能擁有忠誠的伴侶；也不是無私的信賴就能得到可靠的友情。

後來Joy還是上吊自殺，牆上寫著 " I QUIT " 來為人生劃下句點。

心理的壓力逼迫得他連苟延殘喘的縫隙都沒有。

在無能為力的時候，只要有一些陽光、一些雨露，和一個機會，

那麼，今天和未來的一切都會不一樣。

這兩年我任性的過日子，做我想要做的事。

結果，大家都認為我是神經病。

我的行為在無形和有形中，給了家人很大的擔憂和壓力。

親戚會比較，鄰居會說閒話，那個功課成績最好的女兒，現在卻最沒出息。

在旁人看來，我的人生和原先設定的完全不同，我脫離了正常的軌道。

其實我一直都知道自己要的是什麼，未達成的部份我還在等待，等待不一定能出現的機會。

最終能不能等到，我不知道，但我不會像Joy一樣擅自放棄，我會多喘幾口氣，堅持到不能再喘為止。

記得剛畢業找工作時，有不少公司的履歷表都要求填寫職涯和人生規劃。

專業、值得信賴的員工，以及稱職的母親都在前十年的計畫裡，當然，這些都沒有實現。

當時也計畫在45~50歲退休，我想工作25年之後，我應該存了一筆小錢，孩子也應該完成了基本的教育。

存下的那筆錢，我要買一塊地，趁我還有體力時，耕田種菜。

然後每一年收成時，親朋好友都會不定時收到我親手栽種的蔬菜水果。

這就是我這一生最想做的事，至今沒有改變。

願

歲歲平安。